sharprui
2013-8-26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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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sharprui 于 2013-8-27 10:35 编辑
前语：些了好久，准备发帖的时候才发现8264上没有发这个帖子的地方，我这个跟探洞貌似有那么点关系但是好像有没什么关系。后来心一横，管它的发了再说吧，毕竟大家很多人都看见过硝坑，这个也算是个小知识贴了，斑竹留情啊！！！！！！！
喜欢探洞的朋友大都见过硝坑，估计不喜欢探洞的很多也见过硝坑。或大或小的洞穴里面往往都有硝坑，少的几个多则上百，我见过最多的硝坑在白羊塘附近一个洞穴，概算有近300个，绵延几公里长，密度之高，令人瞠目。其中大的硝坑直径很深度都超过2米，本人身高一米七几，站进去后，上面没顶，伸直双臂无法同时摸到两边。腾龙洞，黄金洞里头也有很多硝坑遗址，观彩峡二龙门里面也有几个很大的硝坑。每次看见这些东西心中都是及其好奇，究竟怎么把泥土里的硝提炼出来的，提炼出来后干什么用的？光做鞭炮吗？隐隐觉得答案可能不是那么简单。后来问过不少住在洞旁边的老百姓，都表示不知道怎么熬硝的，其中有些老年人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在里面熬硝的！相当的郁闷，然而困扰好多年的问题，终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有了答案！
故事必须扯到一位身材健硕的老年人。他喜爱洞穴，喜欢钓鱼，我也是。共同的爱好使得话题延伸很广，当我无意之中问及熬硝的事情时，老年人竟然如数家珍般细细讲解起来。我自然是激动不已，老人见我来劲，也是相当的给力。老人8岁跟人进洞，断断续续参与和主持土法熬硝几十年，上世纪70年代末，洋硝大量进入内地后才慢慢停止土法熬硝。讲到这个的时候是傍晚7点多，一行4人刚刚从洞里出来，漫天金黄的云霞，虽然大包小包汗流浃背，但是听着老故事，一路上2个小时的山路也是轻松加愉快。
讲了半天，好像有些文不对题哈，接下来就是我听到的古法熬硝流程。先明确几个内容，硝：是火药的主要成分，其 化学成分，作用等请亲自问度娘去，俺就不复制粘贴了。熬出来的硝分“毛货”和“白货”，其中把“毛货”变成“白货”的过程后面讲解，但是“毛货”和“白货”要分开。最后熬出来的剩下的浓度不高不纯的剩余液体也是有作用的。
ok，熬硝先是要挖坑，一般要很大的坑，视洞里面硝土的厚度很成色决定硝坑大小，之所以要挖大坑，是因为一次熬硝要经历很长的时间和大量的体力劳动，投入很多的精力，自然希望一次熬硝产量大些。坑挖好后，用工具将坑壁、坑底夯实，夯实到什么程度，老人讲了，要像镜子一样光滑，泥土必须夯得很紧密。（俗话说：一寸洞三挑土，那么大的坑，要挖多久得砸多久才能弄好？！)然后在硝坑的正下方挖一个蓄水的的小坑，小坑其实也不小，要像以前农村做饭的超大锅那么大，同样夯实。回到硝坑那里，在硝坑的底部钻一个洞，将洞通到蓄水池中，钻的洞不能大，大了，流出来硝水的浓度就会不高，原因很简单嘛，洞大了，水流得快了，水跟硝土接触的时间就短了，水的作用就没有充分发挥出来。基本工作完成后，硝坑底部垫木头，形成一个空间，然后是铺上厚厚的一层玉米杆，把即将倒入坑中的硝土与坑底隔开，为了方便后面渗水。
接下来就是挖硝土，挖硝土是有讲究的，硝土味道分为酸甜苦辣四种。其时，刚到洞口，老人边说边拿起一块洞边上的泥土尝了尝说：这个是甜的，不怎么样。我见状也果断拿起一块尝了下，大概是饮料喝多了或者烟抽多了，反正没尝出什么甜味来，霉味倒是很浓郁！四种味道，入口辣的最好，其次是苦味，再是甜和酸味。一般挖硝土不会挖太深，浅浅的刨下去十来公分就够了，挖太深了，泥土里的硝含量少了，挖了也没用，那属于纯锻炼身体的范畴！土挖好挑出来就往铺好玉米杆的坑里倒。窃以为凡是涉及到物质提纯或者浓缩的工作在体力基础上从来都是有些其他道道的，倒硝土也一样，不是泥巴糊糊乱倒就可以地！开始倒的时候要慢慢倒，做到均匀分布，要像小清新们晒谷子一样铺好，保证合适的松紧度。倒到坑的三分之一深度的时候，就要一边倒土，一边轻轻的踩，据老人说这个力度也是有讲究的，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等硝土已经有坑的一半的高度了，这时候需壮士上场了，老人很认真的讲，这个时候必须用粗树干或者以前打糍粑的木杵将倒下去的硝土夯实。我问夯到什么程度？回答是：“很紧很紧。”我理解应该跟澳柯玛空调一样，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至此土木工程基本结束！
接下来上场的是大自然最基本的溶解剂：水。两个个氢原子一个氧原子组成的分子，貌似什么东西都能扯上关系！ 挑水，先要找水，倒进硝坑里的水必须是洞里面的水，最好是洞里面的死水，至于为什么，老人也不清楚。但是感谢我那二过年的化学成绩，我认为，洞穴里的水中很多矿物质含量都比地表水高，而且溶解的碳酸钙也多一些，ph值也不一样。至于这些因素怎么跟硝土起作用我就不说了，前面讲了，我的化学成绩很二过年，同理，物理一样二过年， 俺是学文科的，搞不懂也不算太丢人！水挑来了问题也来了，直接倒吗？废话，当然直接倒了！只是那夯得瓷实无比的坑里，把水倒下去要多久才能漏下去啊！答案必然是没有争议的，那就是：等！一挑一挑的水往下倒，漏完一挑倒一挑。老人说，一般做得好的硝坑大概在第三天坑底的洞才会漏水出来！而一个大硝坑可装近300挑土，漏下来可用的水有近500挑，我的天，这个时间我估计头发都愁白了！那就慢慢等吧，慢工出细活唉！漏出来的水就是硝水了，但是硝水也是有品位的，刚流出的硝水味道最浓郁，是最好的。我问怎么判断硝水的好坏,以及什么时候决定不
用再往硝土里倒水了？老人的回答还是那么生猛而具体。他说：“刚流出来的硝水味道就像牛尿，猫尿一样呛人，那是最好的。越往后面味道越淡，淡到像喝水喝多后人尿的味道时，硝土就没硝了。”我那个去啊，合着土法熬硝必须三种尿都细细品过才行！？寻思一下，我有机会了也试试，就算不认真品尝，起码也找个时间闻一闻，我还是比较愿意相信我的鼻子。话说回来，虽然听起来不雅，但这确实是一个具体而可行的判断标准，显然先民们的智慧不需要太多粉饰，好用才是硬道理！
有了硝水，距离放鞭炮的时间也就快了 。接下来的工作理论上是跟前面讲的倒水是同步的。一边倒水一边流水，毕竟那个小坑也装不了多少。装满了就得马上弄走，溢出来就浪费了。起一个灶台，你要么选择把硝水挑出去放家里的大锅里慢慢熬煮，并享受那三种动物释放内存后的气味；要么就把柴和锅抗进洞里面就地熬煮，不光省了往外挑水的苦恼还避免一不小心了滑一筋斗把宝贵硝水还给老天爷的风险，况且气味应该也好办一些！要是我就选择就地起灶台，还可以顺便玩下火！当然不往家里挑硝水，就得往洞里挑柴，怎样都别想偷懒！一锅硝水熬煮到最后就会有晶体出现，这个就是硝的结晶体了。原始的洞硝，颜色不会很纯正，带黄色，做鞭炮也不好用，这样的洞硝晶体叫毛货，意思毛手毛脚弄出来的，不精致啊！不精致就得再弄，毛货挑回家，（我的天啊，几乎全程都是挑来挑去的，难怪老爷子快七十好几了还那么牛逼哄哄的身材！）毛货回家后，加水，加杉树灰搅拌，混合均匀，滤除杂质，再加火熬煮到晶体再次出现，此时的硝方为成品，蹬蹬登！名曰：白货！真tm不容易啊，为了鞭炮听个响，累死累活，没日没夜得干上几个月！
后来的话出乎我的意料，硝弄出来后干嘛的？做鞭炮是没争议的，主要是做鞭炮。但是老人接下来说的我完全没想到 。卖到皮革厂去，虽然洞硝没有芒硝好用，但是那时候没有大量工业原料的情况下，洞硝也是能用的，原来皮革加工也是需要硝。还有，洞硝是及其好的肥料，老爷子一边说，一边裂开嘴用高八度的声调发出惊叹的语气：“就没见过那么好的肥料！比现在的尿素不知道好多少倍，催庄稼好得不得了！土还不板结。什么化肥，农家肥比这个差远了！”我不知道是否言过其实，但是在那个靠天吃饭，没有大量化肥，没有其他经济来源的时代，庄稼的长势是全家人的希望和寄托。老人发出这样的感叹也许完全没有夸大其词的必要！要知道，以前的硝酸铵在供销社也是当肥料卖的，硝酸铵是什么？是炸药。最令我吃惊的是洞硝的产量和价值。先说产量，一开始以为如此不靠谱的原材料，产量绝对不高，结果，老人的回答立刻枪毙了我的看法。300挑硝土加600挑水最后能熬出100多挑白货，三分之一的产量绝对令人心满意足了。虽然是靠天恩赐，但是真的很不错的产量了，老人很实在，他说的一挑意味着100斤哦！其次是洞硝的价值，一斤洞硝在当时，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能卖7块钱，最次的毛货也能卖5块左右，这个绝对是一个让人咋舌的价格，当时的鸡蛋是一分钱一个！这是什么概念，现在不懂的回家问问老人，那时候一个月城里干部的工资是多少？我问我我妈我爸，他们工作的时候是70年代中末期，不管怎么算只有20块左右。老爷子接着牛逼闪闪的跟我讲，当年他和他兄弟几个人在洞里熬硝半年，出了300多斤白货。给队里交完任务后，悄悄卖掉剩下的，结果每人分了一千多块钱，具体一千几是记不清楚了，但是绝对不敢跟外人讲，被抓住了会很悲惨的。听完我有种眩晕感，顿时老爷子在我心中高大了十几分，300多斤白货啊，那得累死累活干多久？挑多少土？多少水？挑多少柴？还得偷偷摸摸的干，绝对不是凡人敢下手的工程。而且1000多块钱！什么概念？老人说相当于几个有四口壮劳动力的家庭好几年的收入！老人现在还住在农村，但是讲这些的时候脸上满足的表情和幸福感是溢于言表，意味着一个农村青年可以衣食无忧的养活全家好多年，比村里，队里人都过得舒服，过得气派！能够想象老爷子当年也算腰缠万贯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计划着幸福的生活！
最后，熬硝的流程是讲完了，虽然不是十分详细，但是我认为算比较详细了，毕竟口述心记还气喘吁吁的想在天黑前赶回家难免会疏漏 。但是文中最后老爷子讲的话让我解开了最终的困惑，为什么要熬硝，为什么在那漆黑的山洞里头艰苦的挖掘和劳作？为了噼噼啪啪怕的鞭炮和绚烂的烟花？绝对不只是这样，更多是为了丰收的庄稼，为了全家生活得更好，或许在哪个年代还能活的更轻松更有尊严！因为任何时代不管你贵贱，尊严都来自于你的劳动和你创造的效益！最后引用老爷子的一句原话：“熬硝这个活路苦啊，真的很辛苦，好多搞到一半就不搞了，挑不起了嘛，本来那个时候就不太吃得饱，农村人没得办法！”。
后记，关于本文讲的方法和产量以及价格，都是老人亲口所诉，我只是真实记录并加以组织，使得看起来不那么乱 。其真实性我不愿怀疑，但是不能阻止你的想法。关于方法，产量和价格绝无文过饰非的意思，即使写完全文，我也觉得那个价格真是相当的给力，那到底是白货还是白粉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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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色徒
8月27日
这个要顶，叙事明白。码字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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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迷彩
8月27日
顶贴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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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纬42
8月27日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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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rprui
8月27日
谢谢兄弟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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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rprui
8月27日
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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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rprui
8月27日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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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20H520
8月27日
支持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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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rprui
8月27日
感谢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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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鸟装的鸟鸟
8月27日
配个照片说明会更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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